偶翻旧时日记,得此一则。今再录于此,以记其时情结:
读完《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全书,感慨不已。此等不世出之奇才,却生于乱世,受制于痛苦之命运,岂不痛哉!
陈氏之才华,非其一人之幸,本乃一国之幸也。却因世乱而不能尽其天赋功力,固为其一人之悲哀,亦为一国之痛也!或曰此即时也命也,则陈氏留给中国传统文化之遗憾,岂非一国之时也运也乎?
陈寅恪在《论再生缘》一文中有云:六朝及天水一代思想最为自由,故文章亦臻上乘,其骈俪之文遂亦无敌于数千年之间矣。若就六朝长篇骈俪之文言之,当以庾子山哀江南赋为第一。若以赵宋四六之文言之,当以汪彦章代皇太后告天下手书为第一。两文之词藻固甚优美,其不可及之处,实在家国兴亡哀痛之情感,于一篇之中,能融化贯彻,而其所能运用此情感,融化贯通无所滞者,又系乎思想之自由灵活。故此等文,必思想自由灵活之人始得为之
陈氏所言之六朝,起于三国而终于隋,期间群雄四起,战乱频仍,生灵涂炭,无以复加,乃乱世之尤甚者也。而陈氏所推崇之上乘文章,竟出自六朝。可知于文事而言,思想之自由尤重于生命之自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