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这是一部拍于2008年的电影,改编自小说《垂死的肉体》。
看过电影后总觉得小说的原名更合适。男女主,两具肉体,一个将老,一个将死。尽管如此两人还是跨越巨大的年龄差,坠入了爱情的海洋。在小说的设定里,女主来自古巴一个富裕家庭,有着古铜色的皮肤,美丽的棕色瞳孔,说着西班牙口音的英语。
导演很明智,也非常尊重原著,找来了佩内洛普·克鲁兹————西班牙著名的性感女郎。不同于她其他作品里张扬的美,在这部电影中佩内洛普美得相对更加内敛、朴素。和实际年龄相差31岁的美国演员本·金斯利合作,对她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事实证明,她的表演完全抓住了这段忘年恋的精髓。
在一节文艺批判课上,康斯薇拉和大卫初次相遇了。因为迟到怕影响别人,康斯薇拉尽量避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坐了下来。但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大卫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美丽女孩。不同于其他学生,康斯薇拉穿着白衬衣、黑色裹臀裙,用大卫的话来说:她像是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女职员,带着一种拘谨禁欲的美感。
在纽约,大卫算半个名人,著名大学的教授、颇有声望的文化评论员。各种相关刊物的专栏,几乎都有他的一席之地,还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脸。所以大卫很注重经营自己的形象和名声,以及对私生活的保护。除了一个20年的固定炮友,他的生活可以说相当简单。直到康斯薇拉闯入他的生活,住进他的心里,这个老男人才意识到可怕。两人熟络起来已经是后来的事了。那是在毕业派对上,身为老师的大卫主动靠近女学生康斯薇拉,任意挑起了一个话题。
成熟男人的魅力便在这里,尤其是有学识的文艺老青年,几句话就能俘获一个热爱艺术的年轻女孩。大卫给康斯薇拉谈卡夫卡、钢琴、话剧。还顺手拿起自己收藏的一本画册,翻到一副画着漂亮西班牙女郎的那页,用不经意的语气恭维对方。他捂着画中女郎的下半边脸,指着她的眼睛,靠近康斯薇拉的耳朵轻轻说:你们的眼睛很像,都很美。不得不承认,导演是个调情高手,明明没有亲吻和拥抱,却处处惹火、欲望暗涌。在后来一场戏中,这点表现得更为明显。两人进展并不快,吃饭、看戏剧、逛博物馆、聊文学和艺术。撇开年龄和阶层,像初尝禁果的亚当和夏娃,大卫和康斯薇拉都极为小心,摸索向前。终于在一天晚上,大卫向康斯薇拉发出邀约。这一次导演不再吝啬,拉近镜头将两人的情欲细节一一放大。从不小心触碰到的手;被反复抚摸的嘴唇;到走廊两人情难自禁的纠缠;看上去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实际上当爱开始的那一刻,嫉妒和偏执也随之而来。
在大卫眼里康斯薇拉拥有一具完美无瑕的肉体,年轻、充满朝气和诱惑。他曾抚摸着康斯薇拉的乳房,像欣赏艺术品一样赞美这是他见过最美的胸部。然而越是品尝到康斯薇拉的甜美,大卫越是无法自拔。不是掉进爱里无法自拔,而是跳入自己亲手挖的恐惧之墓,越陷越深。他会嫉妒康斯薇拉之前交往过的男孩,和他们做比较。哪怕他曾经拥有50个以上的炮友,而对方仅仅是交过5个男朋友而已。害怕康斯薇拉和其他男人鬼混,于是偷偷跟踪她去夜店。心里明明很在乎,脸上却始终一副云淡风轻。老床伴揪出他出轨的证据,当场拆穿非但死不承认,还嫁祸给好友。一面不想放弃曾经默契无比的炮友,一面伤害着年轻女孩的心。电影始终是以大卫的人称在叙述,他的迷恋、不安、恐惧、焦躁。一一呈现在观众面前。因为自身的年龄,他害怕和康斯薇拉谈未来,遇到问题总是逃避。说到底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孩是真心爱自己,特别是让他心怀芥蒂的这具苍老身躯。在和诗人朋友的几次对话中,不难发现大卫是典型的没安全感。
不管是出于年龄压力,亦或是不相信爱情的悲观主义,这个男人一辈子都游走在婚姻的边缘。对于维持一段长期固定的亲密关系他没有丝毫信心。所以当康斯薇拉邀请他参加自己的毕业家庭舞会时他逃走了。理由是他认为一个24岁女孩的生命中,没有太多空间去容纳一个大她30岁的老男人。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这又和“我都是为你好”有什么区别呢?因为自己的恐惧和懦弱,不顾对方的感情意愿,一味的退缩,直到亲手葬送曾经的美好。自那次爽约两个人重逢已是两年后。
两年的时间,大卫大病了一场,老友去世了,和相处了20年的床伴坦白了康斯薇拉的存在,两人也不欢而散了。而他始终是一个人,本就不热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更加冷清。直到康斯薇拉的突然来访,打破了这份平衡。带着悲痛的秘密和残败的身体,康斯薇拉敲响了大卫的家门。门这边,曾经浓密的棕色长发不见了,顶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笑眼含泪的康斯薇拉对着大卫说:好久不见。真的太久没见了,两年的时间似乎一切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大卫问起头发的事,康斯薇拉淡淡地说:我每天都会剪一点,等它消失的时候就不会太难过了。康斯薇拉得了癌症,乳腺癌。比起冷静的康斯薇拉,听到这一消息后大卫显得很震惊,满脸的不相信和惊恐。他无法想象完美的康斯薇拉缺少一只乳房会是怎样。直到这一刻,什么年龄、恐惧、怀疑全都烟消云散,病痛让两个相爱却不敢承认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有的时候生老病死就是有一种魔力,它能剥开人努力伪装的假面,直视他们最深处的内心。可惜等到疾病或死亡来临时,爱情的时日也所剩无几。在大卫的镜头下,康斯薇拉轻轻褪去衣衫,摆出最初画册女郎的姿势。眼中藏着忧郁的美丽,她在请求深爱的男人记住自己最美的模样。最后在病床上,虚弱的康斯薇拉指着病号服下的伤口问大卫:没有了它你还会爱我吗?大卫只有一句话:我永远在这。
终于她用一只乳房换来了梦寐以求的爱情,从肉体到灵魂不离不弃的爱情。大卫抱住病榻上的康斯薇拉,镜头转回当年,在海边,她的头发还长,他还没这么老,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后悔了吗?如果那时就好好珍惜这段感情,是否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大卫的心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后悔了,从什么时候我不再相信康斯薇拉般的爱情,她是如此勇敢,不在乎世俗观念,一门心思地爱着。倒是我们这些标榜自由不羁的懦夫,掉进了自掘的陷阱,把忘年师生恋视为一场笑剧。又或许爱情这个东西我们终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