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城里的人大抵是这些:在黑夜中担心地活着又自尊心极强的有二伯;尖刻无聊心眼儿小的老厨子;还有勤恳忠厚爱妻小的冯歪嘴子,唯一出场的女主人公是率真开朗却被活活烫死的团圆媳妇。呼兰河的女人们害怕男人,不平等的地位昭示了不平等的命运。小城仿佛一个封闭广阔的世界,生活并不单调,可怕的是重复。那几个粉墨登场的主角定是萧红精心挑选的。他们身上重叠着无数呼兰河人的影象。他们并没有太坏的心思,纵使是讥笑嘲讽,也只为打发这简单而冗长的时光。春夏秋冬寒暑往,生老病死平常事。他们的生活就象在山中自然开落的花儿,生命并不是象烟丝一样节节燃烧着那样漫长,而难测的命运则象无情地吹落了烟蒂上的烟灰。活着是小城里的人的唯一的生活目标,而没有其他的想望,就连想看看城那边是什么的想法有没有。因而人们活在了自己的目光里,但很满足。没有人的瞳孔里有哪怕一丝的好奇的火焰,没有人的脑海中有怀疑询问的念头,为此我感到深深的悲凉。
萧红用一种平静的笔调来呈现一个平静的世界,用自然的口吻讲述着小城自然的生活,难道错了吗?我们总认为作品(尤其是长篇小说)理应有着它思想的深度,平铺直叙的故事一定是欺骗了我们。但我没有觉得这种笔调和口吻不好。试想,当一个中年人推开往事的栅栏,用一个不太更事却又初涉人间冷暖的孩童的眼光,再一次经历那令人心颤的寂寞的童年时,平静自然的下面,是一股多么深沉汹涌的潮流。静水流深。萧红的内心有几人能真正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