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执念
电脑放着高峰栾云平多年前致敬经典的相声《买猴》,恰好从书架上抽出来一本《最后的耍猴人》。
提到猴子,除了"孙悟空"之外,我最先能想起来的,便是街头卖艺的耍猴人。还记得小时候,街头上经常有操着外地口音的人们,带着两三只猴子,挥着鞭子,让猴子摆出各种造型表演着。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看猴子表演。其中有只会和观众讨要食物的猴子,是我最喜欢的。追了半条街去让家长带着我去看猴子,直到后来艺人带着猴子离开,我还和猴子去"约"好明年再来。那时候小孩子心性,记不住事情,却还是记着第二年看猴子。只可惜,我想不起来之前的小猴子是什么样子,更不记得耍猴人的模样,所以等第二年再看的时候,应该是别的猴子。
连续好几年,总有耍猴的艺人在我们小镇表演。其中有一位艺人还曾经路过我家,借用电话往老家打了电话。90年代,小镇安装电话的人家并不多,大多数人打电话是要去公共电话亭的。打长途不能直拨,话费也很高。那次打完电话,我爸爸拒绝了那人递给的钱,还请他喝茶和吃东西。我在旁边逗猴子玩。断断续续听着,他和老乡都是带着猴子来的,大多数人看猴子表演是不给钱的,有些给几毛钱或者能讨点烟酒和其他的食物之类。
那时候,我并不懂得"外地人"和"猴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甚至于连"外地"这样的概念都是模糊的。
如今,翻看着这本记录了马宏杰耗费12年时间进行跟拍的《最后的耍猴人》。这本书是马宏杰跟拍河南新野耍猴人在中国各地及中国边境地区行走江湖的故事。整本书从汉代的耍猴历史一直写到中国最后的一代耍猴人,记录了他们云游海外以及上当受骗的种种经历。
渐渐,与幼年那些记忆,重叠了起来。
原来,我童年那只小猴子要冒着头顶高压线的危险跟着他的主人违章扒火车;原来我童年那只小猴子要在没有顶棚的货运车厢里逆风经历几天几夜的风霜露宿;原来我童年那只小猴子和"外地人"几天几夜只有几块干馍充饥;原来我童年那只小猴子要睡在临时搭建的窝棚中;原来我童年那只小猴子随时可能被街头混混殴打。
那只小猴子,经历全国四处游走,扒火车卖艺,打地铺睡觉,最后才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给我欢乐……这都是耍猴人的生活状态,然而,耍猴人有他们的道德标准和尊严,他们是耍猴赚钱绝不乞讨,他们是扒火车但绝不偷盗——在这本书中都有真实的描述和照片的鉴证。
看了这本书,我十分敬佩作者,他为"真实"照片的付出辛苦经历。我很难用语言去评价这本书。
如今,因为种种原因,街头耍猴人越来越少。我很多年没有再在街头看到耍猴人,不知道多久以后,社会上还会不会再有耍猴人。但是,我对耍猴人的认知及尊敬,却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