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学者哈罗德克勒曼这样写道:娜拉告别丈夫的关门声在全世界回响着这是高度的戏剧技巧,因为在演出过程中,我们并没有听到房门开关的声音。这句话是很令人深思的。与一般的社会问题剧不同,《玩偶之家》并不是要用那些外在的言辞和表面的冲突让人们明白什么,而恰恰是用一种听不见的声响让人们在沉默之中反思自己不明白的是什么?娜拉并不明白,她以一种相当朦胧的心绪来企盼自己毫无所知的生活方式、追求自己并不清晰的价值理想。她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超过了法律条文、社会舆论、乃至宗教信仰。然而她终于发现,她在爱情中只不过是一种消遣,她在家庭中只不过是一具玩偶,她迷惘了,破灭了,于是便出走了。娜拉走后怎么办?这在她本人,也许都是一件并不清楚的事情。同娜拉一样,海尔茂也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那个活泼可爱的小鸟儿、 小松鼠怎么突然之间会离他出走?他不明白,自己那番维护社会正义、法律尊严的训斥有什么不对?那不正是教育自己的妻子如何正确地对待人生吗?他甚至以一种相当恳切、相当真诚的态度对她说:你只要一心一意依赖我,我会指点你,教导你;要不然我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女人没有人帮助是怪叫人心痛的事。因此,我们切不可以将海尔茂视为一个简单的反面人物,用克勒曼的话来说,他不是个小人,只是个小资产阶级而已。因此,《玩偶之家》所反映的并不仅仅是某些个别人的悲剧,而是一个阶级、一个时代的悲剧。如果不带先人为主的偏见去读《玩偶之家》的话,它的深刻含意是不言自明的,即:除非妇女同样是自由的,否则男人也不能成为自由的(或真正的)人。抛开那既布局严谨又游刃有余的戏剧结构不谈,抛开那既自然生动又富有潜台词的舞台语言不讲,仅是这一主题,就已在欧洲 、乃至整个世界 回响了一百年!(本文选自)
一百年后的今天,当人们在饶有兴致地建设着自己的小家庭、装饰着自己的安乐窝的时候,请当心娜拉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