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只道是风景依稀似去年:梅花怒放。不同的是,邻居大娘头上的银丝由几根多到几缕,村里不比城里,一出门就是风吹日晒,加上劳作,人苍老得很快。邻居的伙伴们长大许多,没有了去年的唧唧喳喳,交流起来,发现我们的思想近乎格格不入。虽然,这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
习惯了坐在楼顶看日落,即使是在冬天。其实所谓楼,不过只有两层,但在我的家乡,已经没有什么能遮得住视线了。看到远处的麦田,想起小时侯,我和爸爸举着自己糊的风筝,一起在田里跑,还有每年初春时候,去野外采药草,那些开紫色的绒花的叫地黄根&hllip;&hllip;这些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微微抬起头,冬日的阳光特有的安静,撒下最后的光辉,我朝夕阳落下的方向看去,脑海中隐隐浮现出十几张稚嫩的脸,不禁幽幽叹息,想想三年前,各个信誓旦旦,而今我却独自坐在这儿,不由有点怅然若失:以前因为学过散打加入梅花帮,我这个三当家曾在那帮比我年龄长几岁的“小弟”们面前威风凛凛。记得很多次半夜村外破屋、残灯下的秘密会议,记得大哥嘴里的烟卷,记得帮中弟兄讲述被砍的经历时,我愤愤地说与那“十三鹰”势不两立,记得二哥破门而入时摔在地上的十几把砍刀。直到父母让我转学&hllip;&hllip;
冷风吹过,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我不由地低头,挽起袖子,淡淡地看着手臂上浅浅的刺青。那些曾经让我觉得刺激,曾经以为很风光,曾经认为是成熟的往事,今天觉得真的很傻。
想起余秋雨的那句“成熟是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我理解,也曾尝试,只是做到了高度,却相当陡峭。
我承认,那是年少的轻狂和无知。现在梅花帮还在,也许胜过从前,但我也知道,我和他们选择了两种不同的路。虽然他们见到我还会喊我姐,大哥、二哥我也照叫,但我心里总有个声音:他们虽然还是你的朋友,但道不同,不能相为谋。在我看来,他们很义气,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但谈话中常常夹带的不和谐的字眼让我频频皱眉,尽管知道他们毫无恶意,甚至是出于自然。
难道自己真的变了?看看不远处的梅花,繁华得近乎摄人心魄!
在外上学的我,从一开始就给同学们留下了很开朗的感觉。现在想想,我也许本来就不属于那里。我带来的,只有高高飞起的风筝、田野里那一朵朵紫色的绒花,当然还有手臂上的刺青――三片梅花。我已经适应了把那三片梅花只看作风景。我不是圣人,无法屏弃别人的目光,来个睥睨人生。但那“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的感觉我很清楚。我不想再过多的回想,更没理由让自己的人生暗淡。所以,每当有同学问起那三片梅花时,我总是笑而不答。曾经留恋往返也好,曾经惘自沉迷也好,既然已是风景,那就要笑着观赏。
在学校里,人人平等,互相尊重。我用自己的努力换来了欣赏的眼光,交到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想,我在慢慢成熟,拥有高度,那种并不陡峭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