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二字,怎么说,对于每个人的定义是不一样的。这部《疯狂的外星人》也是疯狂系列的作品,但是它却有着荒诞的感觉,所以它首先是喜剧。但同时那些违背常理的桥段,荒谬又天马行空从美国宇航员太空拍抖音吓跑外星人的那刻起,你就知道,宁浩,他又开始了。
《疯狂的外星人》当然不是硬科幻电影。虽借来《乡村教师》的外壳,但故事翻新;特别和同期中国首部硬科幻片《流浪地球》比,它不高精尖,没恢宏设定,它也没有要站在宇宙尺度探讨危机面前人类命运与共严肃命题的架势。相反,它插科打诨,戏谑活泼。
一、荒诞派艺术的不完全史
荒诞派艺术起源西方。二战后,人们面对战争废墟逡巡思索,产生存在主义哲学;同时发现,人类生存的社会乃至人的存在本身都充满荒诞,于是用艺术形式加以表现,孕育出荒诞艺术流派。
戏剧当先。荒诞派戏剧是滥觞于法国上世纪50年代的先锋戏剧流派。1950年法国剧作家尤奈斯库的《秃头歌女》问世;1953年贝克特以现今耳熟能详的剧作《等待戈多》轰动法国舞台。和许多艺术流派一样,它们最初也遭到评论界冷遇,后被逐步接受,而直到1961年英国批评家艾丝琳发表《荒诞戏剧》一书,才真正将这类作品进行理论概括,并予正式命名。此后,荒诞派戏剧渐渐成熟,抵达全盛阶段。
荒诞派戏剧被认为是战后西方社会思想意识借由舞台艺术最具代表性的反映。它像一面哈哈镜,曲折地反映出战后一代人内心对资本主义现实生活感到的荒诞与虚无。
这种理念后来蔓延至其他艺术门类。简括地讲,荒诞派艺术旨在以离奇混乱、光怪陆离的表现手法,创造一种抽象的荒诞效果,来解构并反寓现实世界。
二、荒诞喜剧与《疯狂的外星人》
《疯狂的外星人》的荒诞是显见的。从大的基调看,整个片子都处于一种怪诞,超现实甚至疯癫的氛围中。从小的情节去清算:开篇美国宇航员太空建交谁料闪光灯吓跑外星人;俩只会耍猴吹牛的小市民竟把外星人当刚果猴驯成屠洪刚;外星人好不容易夺回能量环秀了一波转眼又被拿去泡酒;美国佬趾高气昂却被世界之窗地标建筑迷到怀疑人生;拿猴冒充外星人倒真把一票美国科学家唬得一愣一愣;美国佬毛遂自荐担当大任细细品味曾游历过消化系统的基因球尝出胜利的味道;借猴还魂的外星人上演绝地大反击也还是难逃巴甫洛夫究极大法
荒诞。荒诞十足。并且这种荒诞一方面满载笑点让你开怀,另一方面又透着黑暗的底色:对阶级身份意识的无情嘲弄与众生平等的另类揭示。
值得发现,外星人、美帝精英、市井百姓、猴,天然地构成了一条鄙视链。而让每个角色轮流当猴,轮流耍猴,不断地完成草根对精英、动物对人、被压迫者对压迫者,低端文明对高等文明的反扑,于是,鄙视链条首尾咬合,形成一个闭环哪有什么阶层优越,管你皇帝还是庶民,众生平等罢了。
不只《疯狂的外星人》,宁浩的电影宇宙总弥漫着这种底层情结与乡土况味。无论《疯狂的石头》中患前列腺疾病的包世宏,还是《疯狂的赛车》里厄运缠身、《心花路放》中离婚失意、此次《疯狂的外星人》中臭耍猴的耿浩,它们都是小人物,生活充满大大小小的不顺。可即便阶层固化,很多人依然坚守尊严,努力追寻生活的意义。
的确,《疯狂的外星人》舍弃了《疯狂的石头》中的网线叙事与凌厉剪辑,却仍保留了荒诞的黑色幽默风格,怀抱着对小人物的关怀与对身份意识的讥讽。他把尖锐包装成笑料,于是,《疯狂的外星人》既保留作者性,又能搬上大年初一贺岁银幕。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