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一吹,各路神仙就算到齐了;冬天这出好戏,开唱。
窗外人们都换上了最厚的羽绒服,很臃肿,也只得顶着风、眯着眼缓慢行走;本来就少的摩托车基本没有了,广告牌被刮倒了一大片,行道树脱去了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一切都怕了,怕这寒冬。
不过病毒除外。所以我只得躺在床上,在脑子里昏昏沉沉地运行这一切想法了。今天是被传染的第二天,两年多没有发烧的我也发起了高烧,虽然周身滚烫,可是盖了三层被却仍然感觉浑身发冷。头更是疼痛欲裂,一个大男孩就像被打了昏睡剂一般,萎靡不振。
还有十多天就要考试,如今的复习卷想必也已经塞满了桌洞,在这个节骨眼上,也真是无力回天了。
风还在窗外呼啸着,似乎想要冲破薄薄的窗玻璃,来把我牵向外边的寒冷。我吃力地坐起身,拽起一条毛毯披在身上,扶着墙一步步走向客厅。妈妈正在那里忙活着给我喂药,我条件反射地闭紧了嘴。
“来,儿子,喝药!喝完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说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的药已经到了眼前。我的胃开始往上顶,干燥的双唇紧闭。妈妈便又凑近了些,我一抬头,妈妈脸上近处的斑清晰可见。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嘴边。
“我小时候就经常发烧吧?”我满嘴的苦药,突然冒出一句。
妈妈接过空碗,看着我难受的脸。“是啊,你小时候身体可不好,上幼儿园之前就老是感冒发烧。有的时候晚上难受得睡不着觉,老哭,我也没法睡,困得我白天都睁不开眼。”妈妈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在说邻居家妈妈受的罪。
“难受吗?”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其实,我当时就希望你病快点好,想能把你的病给我就好了。结果第二天你病好了,我却病了。”妈妈笑了,笑得很骄傲,美丽的小嘴吸饮了一口手中的热茶。
风还在吹,无情地掠过大地,吹得树哗哗作响,一时间竟成了屋里唯一的声源。我把头扭向墙壁,感受着那热热的液体从脸上悄然滑落,半晌无语。
裹得厚厚实实的,妈妈又要带我去医院了,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临走前,我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生怕带走了这一屋的温暖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