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觉得自己应该戒骄戒躁立地成佛,别再就着台灯的光晕细数我那绿肥红瘦的玲珑心事。 可我仍然回望着寻个夏天。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望着那里,一遍又一遍地,我回想着,那些伴随着阳光侵入骨髓的感觉。 我跟某同学说起过这感觉,那时盛夏的阳光在白色的窗帘上飘移不定,四周一片蝉鸣。总之那同学一改平日作风,认真地听我讲完,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从前向老天许下过很多愿望,不过貌似老天爷就帮我实现了其中一个。徐姐,你不仅老了,你还有老年痴呆。说罢,她递上一张同学录,留言栏里是斗大的俩个字:走好。
于是我当场跳了起来。 关于那些夏天的回忆总有蝉声回荡,有光斑粼粼。那些过于清脆的声音和过于耀眼的颜色肆无忌惮地扩张,晕染开了那些熟悉的影像。我是想说点什么的,比如在瓦蓝的天空下喘着气向我跑来的好友,我们一起牵着手在大堤上走,比如某次热得过分的春游,大家一致咬着牙把周记写成了天气预报,比如在开着凉气的房间里,那些在草席上蜷着腿看漫画的身影。比如那张斜放在桌上的同学录,留言栏的左下角有个米粒大的箭头,通向正面。 我是想说点什么的,可它们是一团缠在一块儿的线头,剪不断,理还乱。伴着跳动的秒针,我尝试着梳理它们,可感受到的只有那些起来越少的交集。 我停下纸笔,感受着夏日稠乎乎的空气,身边是一叠课本和作业,被人堆得杂乱无章,页角微卷。刻意调快了15分钟的闹钟压着几本课外书,匆忙地嘀嘀嗒嗒。而我只是靠着椅背楞着神望向窗外,外面有暖色调的楼群夹着或瓦蓝或深黑的天幕。 仿佛过去活在梦中,醒来后,只有这一幕天长地久。 我开始觉得那是个静止的夏天。时间歇在那里,静悄悄地流过的只是我们,细碎的光以及简朴的影交织成五彩的锦缎,它们刻下永恒的时刻,流过的,只是我们 静止的夏天,这感觉天长地久。 当炽热的阳光投射下来时,我依然会恍恍然。仿佛身边洗完了头,垂着海藻般的头发摇摇晃晃出来的人,低着头拿吹风机左右轰着头发的人,坐在床沿边上舔着冰棍叽叽喳喳的人,还是过去的他们。 仿佛重新入睡,她们的笑容如旧。 透明的阳光正打造出永恒的轮廓,她们笑着,将夏天一个个重叠。
浙江上虞春晖中学高一(5)班徐文琦